1837年的一天,
一个印第安原住民投河自杀了。
侵略者的药物将他从垂死边缘拉扯回来,可肆虐的天花毁掉了他的容颜。
当他看见水中浮现出自己扭曲的面孔,他没有犹豫,径直跳进了密西西比河。
惜墨如金的历史书籍中没有留下他的名字,我们也无缘得知,这个男人是否曾经拥有过无双的姿仪。印第安人战争期间丧生的人实在太多,因为精神崩溃而投水,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奇特的死法。
43天后,他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穿越南极洲的盲人。与冰雪日夜相搏的艰险,没有绊住这位传奇冒险家:
他摔倒于在朋友家起床上厕所的午夜。
头骨开裂,心肾感染,脊髓损伤… 瘫痪的疼痛远比文学作品中描述得要积极,要汹涌。
日复一日的,Pollock在感染,痉挛,和神经疼痛中精疲力竭地昏厥又醒来。外科医生对他说:假如12周内,他的感知与动作能力无法恢复,他就会永远丧失这些能力。
因为从医学上,12周以后的阶段被称为脊髓休克。休克的脊髓会进入休眠状态,没有疗法,没有恢复,没有治愈。医生建议Pollock乐观一点。
遗憾的是,Pollock不是个乐观的患者。不,恰恰相反。在他的博客文章里,他尖锐地指出:纯粹乐观的人只能茁壮生长在和他们一样乐观的环境里。否则,他们早晚会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事与愿违,而变得意志消沉。
但比起抛弃乐观,更难的向来都是如何找到比乐观更优越的人生态度。Pollock会在病床上一遍一遍地读尼采:
“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,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。”
Pollock在病床上煎熬的时候,他的女友Simone George正“上天入地求之遍”地为他寻找着治愈的希望。
时间一点点地流逝,从1周,4周,6周,到12周,到六个月,十个月… 十六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。所有的苦苦求索,换来的都是同样的答案:放弃吧,没可能的。
最终,心理学家的一句话,使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:不断寻觅解药的过程,远比疾病更摧残人。因为12周的截点不仅坦言了现代医学的局限,同时也在传递一种冷峻的科学态度:
在必要关头,如果能帮助患者接受现实,掐灭他们的希望也并无不可。
这是一种相当理性且正确的思维方式,理性得令人无法反驳,正确到让它屡战屡胜。
可这次,这个逻辑的对手,偏偏是冒险家Pollock。他的胸膛里燃烧的,恰恰是非理性的旺盛的生命哲学。一个听天由命的盲人,是不会跑去南极探险的。
他相信他的意志,能够打破现代医学的枷锁。但他需要一点帮助,而且在他做一切之前,他需要先从轮椅上站起来。
全新的思路带来了可喜的突破。很快,George就联系上了一家旧金山的公司 Ekso Bionics。工程师们为Pollock量身打造了一套外骨骼,让他能够在机器人的帮助下,站起来,走起来。
就这样,在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穿越南极洲的盲人以后,Pollock又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拥有外接骨骼的男人。
但George和Pollock并不满足。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让Pollock站起来,而不是找一个机器人代替他的双腿。
他们紧锣密鼓地找到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Dr. Reggie Edgerton。Dr. Edgerton向Pollock推荐了电击疗法。疗法的精髓是通过电流刺激脊髓,来恢复知觉。
在柏林的是实验室里,Pollock穿上他的机器骨骼,在背部接上电极片。就在他行走的时候,机器释放出的电流不断的刺激着Pollock休克的脊髓。像是钢铁侠胸前的小反应堆一样,源源不断地为Pollock的肢体提供能量。
三年来,这是Pollock第一次重新感受到了他的双腿。他费力地将膝盖靠近前胸,抬起头,笑着对泪流满面的George说,“亲爱的,也许我们又能跳舞了。”
面对摄像机,George 语气平静:
她说:“接受,就是知道哀痛是一条湍急的河流。你要踏进河里,因为只有当你这样做了,它才会带你到下一个地方。最终,河流会把你带到一片开阔的地方。在那里,一切最终都会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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